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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一辈子住在你的子宫里】【完结】 作者:我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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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

  我以为我们重归于好,忘记彼此地过去,可以回到以前那种其乐融融地生活。

  但我发现,我从心底还是介意的。那件事造成我们感情上的裂痕,深镂心底,
永远也消除不了。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碰她了,上一次,我肤皮潦草地完事,顾不得安抚她就倒
在一边。我脑子太混沌了,沉甸甸地满是心事。我没有办法专心地和她做爱,整
个过程我脑子里都浮现出她几个月前被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的情景。后来我安
慰自己,她当时肯定闭着眼睛把那个人想象成我,这才勉强射精。

  我害怕长此以往,我变成性无能。

  这几天袁向东经常闷不做声,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好象谁都欠了他的钱。

  我问他怎么了,他犹豫了半天才小声在我耳边说,我老婆怎么总也不高潮,
是不是我方法不对。我说你射了吗?你感觉好就行管她呢。他骂我自私,只管自
己舒服,不顾别人感受。我说你那么无私你去割包皮吧,割完了就高潮迭起了。

  他听了两眼一亮,像中邪似的要我陪他去医院里割。我说你还来真的啊,我
随口瞎掰的你也信。他说为了老婆割掉了命根也值得。

  第二天我晚上我见到他时,他叫苦连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冒虚汗。他
告诉我已经割完了,我问他多长时间能好,医生说至少得半个月才能重新启动。

  我说你完了,这半个月用手吧。他说你个棒槌,都肿得像茄子了用手也疼啊,
我说你才是棒槌,我的意思是帮你老婆用手弄!

  半个月后他小试牛刀,喜滋滋地炫耀说他在床上长驱直入,直击命门,白苏
不断夸奖他功夫了得,直喊饶命,让我也去割了。我嘴上说你这是心理作用,我
要是给你一粒止疼片告诉你这是伟哥你也能耍得虎虎生威。不过心里还是偷偷地
想着和韩炜商量一下这件事。

  也许真的如袁向东所说,我太自私了,从来不问韩炜的感受。

  我回家问韩炜,你说我去割包皮好吗?她没有太大反映,只是说,噢,我无
所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割也行,对你自己的健康也有好处。

  我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啊,据说割完了之后女人会很爽。她随口说,现在也很
爽啊。我故意逗她说:「告诉我怎么爽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她不好意思
地低着头,几秒后小声地说,你当然厉害了。

  不管哪个男人,一听女人说这句话就会兴奋得像中了彩票似的。我被她说得
心花怒放,猛得扑到她身上边亲她边脱她的衣服。突然「嘎」的一声,巨痛袭来,
我的腰骨似乎错位了,我疼得从她身上滚到床上。

  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我说:「韩炜不好了,我的腰很疼,你看看怎么了?完了我不能动了……」

  她神色暗淡,低着头说:「行了,我明白了。我自己怎么回事我知道,你用
不着这样拐弯抹角。真的,你要是觉得我肮脏,你要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你就直说,我肯定不会纠缠你的。你这样对我是什么意思?」说完她的眼睛又湿
润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的腰真的很疼,我估计是前几天被打留下的后遗症,你
帮我看看。」她看见我疼得满头大汗才相信我说的话,抹了一把眼泪把我衣服揭
起来,紧张地说:「什么也看不出来啊,怎么会突然这样?你忍一下我去拿活络
油。」

  她把活络油搽在我的腰上,用力地揉搓,直至生热,累得她满头大汗。我的
皮肤被烧得火辣辣的,疼痛感减少了。她说:「还是去医院检查吧,怎么会突然
会这样?」我前几天医院住得有阴影了,不想再闻消毒水的味,忙不迭地摇头说:
「不用不用,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爱去医院,怕沾了晦气。」她也没再说什么。

  但我知道,这件事在我和她心里已经埋下了阴影。

  不久后的一天我让韩炜陪我去割包皮。我很紧张,心脏突突地跳得厉害,大
夫带我进里屋,二话没说就让我脱裤子,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招手说:「等
等!大夫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发面的东西,你说会不会手术失败让我断子绝孙了?」

  医生笑呵呵地说:「不会的,这只是个小手术,你别紧张。包皮是个藏污纳
垢的地方,割了对女性健康有很大好处,而且使夫妻性生活更美满,小伙子你还
年轻嘛……」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想上厕所,
一会再回来。」

  我趁机逃跑了。其实我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以前上学的时候打群架,哪一次
都是我首当其冲,被别人放血我都不哼一声。只是现在触及我的敏感地带我心里
发毛。

  我去厕所里呆了几分钟,没有尿出来什么,忐忑难安地坐到韩炜旁边,她笑
着对我说:「你怎么出汗哪?你紧张什么啊?」

  我摇着头说:「没有啊,没有紧张。」

  「要不咱们不割了,回家吧,以前不割不是过得也挺好吗?」

  她这么善解人意,我觉得很惭愧,一咬牙我冲进去了。

  韩炜啊,我可算为你做一件好事了。

  此后将近一个月我都在打点滴,也就是说,我一个月没有碰她。我们之间真
正成了纯洁的男女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敬如宾起来,有时候她帮我穿
西装打领带我要说谢谢,第一次感觉很奇怪,时间一长竟然不可避免地客套起来。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她给我倒牛奶,倒完了我顺口说了句谢谢,然后她愣愣
地看了我几秒,郑重其事地说了句不用谢,笑容僵硬在脸上。

  酒吧的生意日益火暴,酒吧开业四个月后我已经分得五十多万,我个人对此
非常满意。韩炜说,你现在有钱了吧。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没有,我们什
么什么时候结婚?

  虽然结婚不是个新鲜话题,但她说这句话时,我还是怔了一下。

  我想,现在再也没有理由拖延下去了。

  我在报纸上找到了一个新楼盘,三八广场附近的明德院,七千多一平米的小
区,十六万的首付。房子都是精装的,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住进去,物业管理也
不错,里面住的都是开公司的老板或者是公司的高管人员,和他们住在一起感觉
身价都提高了。

  搬家的那天韩炜又哭了,她不断地在我而边说,这是真的吗?这是我们的家
吗?我们结婚以后就住在这里是吗?

  看着她一边欣慰地笑一边流泪,我在问自己,这一刻是不是来的太晚了。

  「和你原来住的地方比,房子太小了是不是?你不觉得委屈吗?」

  她把哭得皱巴巴的脸往我胸前直蹭,猛劲地摇头,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十七)

  八月份一过,杨大少就开始忙活起秋季定货会的事,每到换季的时候,他都
能发一笔横财。在酒吧里不经常看见他的身影。这几天他联系供货商和销售商,
有一天晚上他忙里偷闲地跑过来,当时袁向东和白苏都不在,他对我说,你们开
酒吧的也真不容易啊,每天半夜两三点才睡,赚几个钱还得提心吊胆,我看你都
累瘦了,咱们出去轻松轻松。

  他开车带我去了梦缘都洗桑拿,那里的按摩小姐又年轻又漂亮,他叫了两个
过来,那两个小姐和他很熟悉,堂哥堂哥地叫。杨大少对其中一个说,这个是我
朋友,好好伺候他呀。说完领着他的那位走出了房间。

  给我按摩的那个人皮肤白皙,脸蛋漂亮,身材热火,我被他推拿揉捏了几就
下骨头全都酥麻了,多天来的疲倦一扫而空。她说你等等我,我去拿点油给你好
好松松骨。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吊带裙,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在心里挣扎了一翻。想到曾经暗自对韩炜的许诺,我以后不会碰其他女人,
如果说上次和小表妹是为了找个心理平衡,那么这次我就没有任何借口了。如果
我今晚做了,我以后还怎么坦然面对韩炜?

  我立即起身,那个小姐把我按住了,她说:「今天晚上让我好好陪你吧。」

  说完顺势倒在我身上。我不耐烦地说:「你赶快给我起来!」她还粘在我身
上,我粗鲁地推开她,她趔趄了几下。我迅速穿好衣服,摸出三百块钱扔给她,
并说:「如果堂哥问起你,你就说你陪我什么都干了。」她不可思议地点着头,
我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充满了鄙夷。

  我坐在走廊里抽烟。

  以前听别人说,香烟比女人好。吸烟可以随时随地,不怕被别人看见;一支

  烟可以几个人轮流吸不会遭到抗议;可以连续吸几支不怕体力透支;吸烟前后不

  洗澡也不怕身体不干净……

  由此可见,香烟比起女人真的是乐趣无穷。

  如果让杨大少知道我选择香烟而不选美女,这事足够他取笑我半年的。想到
小姐鄙视的目光,她肯定觉得我不是同性恋就是性功能障碍。不管他们怎么看我,
我都不在乎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半夜三更回家,累得我衣服都懒得脱就睡着了。

  我连韩炜都没精力去碰,我凭什么宠幸你?

  杨大少衣冠楚楚地出来了,满面春光地问:「怎么样,玩得尽兴吗?」

  我点点头佯装满足地说:「恩,挺刺激。你这不是带我轻松来啊,那个小妖
精快把我折腾成残废了。」随即两个人发出爽朗地笑声。

  他问我要去哪,回酒吧还是回家。我说你送我回家吧,我累了。他说不行,
你现在浑身的女人味,不能回去,还是先去吹吹风。

  在车上他问我,你干酒吧干够了没有。我说,我干什么都不能干时间长,不
管多赚钱干几天就够了。他说要不你过来帮我吧,保证不能累着你还能让你发财。

  我以为他开玩笑,随口说道:「行啊,我可是非经理不干。」他笑呵呵地说:
「没问题,你来了我的位子给你,我升级为总经理。」我只是笑,没说什么。他
接着说:「我是认真的,最近公司特忙,人手不够,你过来帮我,你有多少钱尽
管投进来,几个月以后就有四五倍的利润。」他的意思我听出来了,就是我投资
钱,他帮我运作。我听着有点心动,这几个月看酒吧看得有点腻烦,整天沉浸在
灯红酒绿中,接触的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每天深更半夜才能睡觉,弄得身体很
虚,经常出虚汗。我想早点结束这种生活,不想活得这么累。

  我说:「不如让向东一起干吧,我自己没多少钱。」

  他摇摇头诡异地笑着说:「他这个人,有问题。」

  我好奇地问:「他有什么问题。」

  他问:「你一个月能分到多少钱?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告诉我实话。」

  「大概有十几万吧,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摇了摇头说:「原来的郑老板对我说每个月少说也有四五十万的纯利,你
自己算算,袁向东吃了你多少钱?我早看出来了,他这个人,不太老实。」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听完他的话立即对他产生烦感。他明明知道我和袁
向东是好兄弟,不管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他也不应该告诉我。我宁愿蒙在鼓里
一辈子,也不想知道自己被好朋友出卖。

  杨大少,你给我滚一边去。

  我这个人,太没度量,朋友要是有一点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就受不了。尽管
袁向东吃钱的事无凭无据,但是我听风就是雨,我在心里画了一个问号。从那以
后,我对杨大少和袁向东都开始怀疑,我觉得他们都复杂,都龌龊。我再也不会
傻呵呵的和他们说些掏心掏肺的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很怪异。有时候我怀
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什么疑心症了。袁向东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差没穿一条
裤子了,他辞职开酒吧也是因为我,我怎么能不信任他?杨大少冒着当小人的风
险对我说出他的想法,还是为了我好,我应该对他百般感激才是,我为什么要怀
疑他?

  我把帐本拿出来看了看。我对数字向来不敏感,看了不到一页就头晕眼花了,
我把帐本扔到一边,去他妈的帐本!你是真是假,我不想管了!

  我不想计较那么多了,钱赚多少算多?我并不是唱高调,这几十万和几千万
家产的人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我为了这么点钱挣扎什么,争来争去撑死了也就
这么几十万。

               (五十八)

  我和袁向东第一次红脸是在月末分钱的时候。通过我和袁向东合伙开酒吧这
件事我得出一个结论,千万别和好朋友甚至是亲戚有金钱上的来往,其结果大都
是互相猜忌勾心斗角,我想只要是爱钱的人都不能避免。

  他说这个月生意不太好,一个才赚十四万。我在心底冷笑了几声想,你该不
是把钱分成三份给你们家白苏也算上一份吧。我心里想的也都表现在脸上了,对
袁向东没什么好脸色,我说你以前多拿的那些钱也不止十四万了,这个月生意确
实不太好啊。

  他一听愣了好长时间,这使我更相信他在刚才的时间内对过去反省和忏悔。

  他蹦出了一句:「你这么说是不信任我啊?」突然我脑袋翁了一下。我太冲
动了,怎么鬼使神差地说了那么一句话来。我说:「没有,我刚才没说明白,我
是说以前我们多赚的钱也不止十四万。」我慌张之下胡诌了一句,显然不能圆场
了。他不依不饶地说:「不对,你刚才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话你说出来,
咱们两个就别打哑谜了,今天非得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凭据,如果只靠杨大少的片面之辞说他的不是显然是强词夺理。我决
定打马虎眼,不和他争辩。我说:「我累了,拿了钱我就走,早点回去休息,韩
炜还等着我。」

  他露出不耐烦地表情来:「你别转移话题,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你有什么不
满意的今天就说出来!」

  我看他一脸难受的表情我也不耐烦了:「你别烦我了!我告诉你我累了,我
他妈的不想干了!我、不、干、了!」

  我倏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顾不得大家惊诧的目
光。

  当我走出门口,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百味杂陈。

  这件事,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谁的错,是我错了吗?是我猜忌心太重了吗?

  直到许多年后我拥有比几十万更多钱的时候,我再也不会在乎那几十万的时
候,我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钱,而是朋友之间的忠诚。

  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骗我。半年后,我参加他葬礼的时候,他的黑白照片
肃穆地摆在我眼前,他的双眼坚定不移地看着我,不含一点心虚,看得我头皮发
麻,看得我身体发抖。那一刻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吃散伙饭的时候,白苏和韩炜在讨论服装和化妆品,我和袁向东沉没不语,
闷着头吃东西,我吃了很多,直到肚子发胀,还不停地往嘴里塞。一想到马上就
分道扬镳,蓦然感觉空虚起来,现在说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真是恰倒好处。

  不管吃得有多饱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想用食物填补空虚感。

  袁向东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我自问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

  听完了我心里难受,像堵了一团大米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到了这个地步,
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我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将来。

  我找杨大少说我不在酒吧里干了,能不能在你那里混口饭吃。他显然很高兴
我的加入,我对他说我没钱投资,就想到你那里帮帮忙,长长见识。他说你那么
聪明能干,我求之不得。

  后来他派我到东莞和石狮联系货源,这期间我非常努力,兢兢业业鞍前马后
地跑腿,虽然公司的钱不经过我的手,我没多少赚头,但这一切都在为我的计划
做服务。我认识了不少供应商,凭着我八面玲珑的性格能和他们交好,他们也喜
欢我爽快大方的处事风格。我觉得,我离发迹不远了。

  我有一个表哥,比我大十岁,是华联总部服装部门的采购经理,现在在北京
成家,有房有车,日子过得还算得意。他念大学以后离家很远,我们很久都没有
见面,但我相信他会帮我这点「小忙」的。

  我跟他说我要给华联供应服装,你看看有没有办法。他说没问题,他跟上面
说一句话就行,你发财了可别忘了我。

  我联系了石狮地区的一个老板,让他发三十万的货给我,几天以后发到了北
京。

  我进的都是过季的衣服,三块五块钱一件,摆在超市里就是那种换季跳水价
的衣服,二三十块,很多消费者趋之若骛,看起来挺便宜,实际上已经抽了不少
油水了。这就利用了众人品牌情节的心理,以为华联这种地方都会价廉物美。

  我大刀阔斧地把这些廉价的衣服送进三家超市里,一个星期后就被抢购一半。

  虽然卖得多,但实际的利润却少得可怜。超市管我要进项增值税发票,我进
的这些破烂货哪里有什么发票。没有发票就得上缴百分之十八的税,我卖了那么
多衣服总共才赚三成的差价,要我交那么多的税,剩下的钱刚刚够给运输公司的,
我还赚个毛!

  那段时间我情绪非常低落,我忙忙碌碌东跑西颠了半个月利润却这么少,我
真后悔啊,如果当初安分地留在酒吧,现在也好歹也衣食无忧,每个月赚得怎么
说也足够让我丰衣足食。

  韩炜这个时候说要和我结婚,我一听头皮发紧。我说:「过了这阵子吧,现
在不是时候,你看我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准备婚礼?」她说:「不用你
准备什么啊,你和我去注册一下就行,其他的我办。」我坚决地说:「不行,一
生一次的婚礼我怎么能草率,我一定要亲自操持。」她听了火气上来了:「你总
是推来推去的,你以前不是说酒吧的生意好了你就和我结婚,现在你已经离开酒
吧了,又开始忙别的了,结婚的事还得拖,这要拖到什么时候?你一辈子也完不
成你所谓的事业,你让我等一辈子是不是?」

  我心情不好,没那个耐性和她罗嗦,转身离开,扔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
话。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冲着我的背影大喊了一句:「你是不是后悔说出娶我
这句话?」

  我突然止住脚步,思索了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懒得说什么,继续向门
外走去。

  她喊得声嘶力竭,那哀鸣之声萦绕在耳边久久不退。

  交完了税我赚的钱所剩无几,这样下去我恐怕要买血供房子了。我知道任何
人的第一桶金都不是正规途径得来的,每一笔财富背后都隐藏着肮脏的交易。我
决定冒险。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在超市门口买小贩手里发票时的情景,我贼眉鼠眼左顾
右盼,就怕被公共安全专家局逮个现行。接过票子的瞬间我手忙脚乱地把它们塞
进包里,把它们压到最底层,好象谁跟我抢似的,心里战战兢兢忐忑不安。我要
是再进去,加上原来的案底,恐怕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就
是在赌博,孤注一掷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去,万一失足就万劫不复。

  我对表哥说,我想垄断华联服装的供货,你说可行性怎么样。他犹豫了一会
说,采购部门不是我一个人的。话没说完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当天下午我打
了十万到他的帐户上,让他疏通疏通。拿到钱后他很兴奋,豪爽地说:「北方十
四个城市将近三十家超市都归我管,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抗起来,要是你有那么多
货源我就让你垄断。」

  我说:「四十家太多了,先给我十家吧。」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资金不到位,我手里一共才四十几万,根本不够施展拳脚。

  我对石狮的老板说能不能先赊给我两百万的货,我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侥幸心
理,我代表杨大少和这么老板交易过几次,现在私下交易,他不一定给我面子。
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他说相信我的为人,肯定有这个能力还他的货款。

  我火速赶到石狮和老板见面,打了一张借款条给他。我在心里对他千恩万谢,
在这个金钱挂帅的社会,没想到他还能伸出人道主义援助之手。当天下午请他和
他的朋友们吃饭,晚上去K房。他们喜欢唱闽南歌曲,我一边忍受着他们的破锣
嗓子一边恭维。终于挨到散场了,陪我的那个小姐挺粘人,对我表现出依依不舍。

  老板开玩笑说,你把她带回去吧,出门在外不容易,你就玩个尽兴。

  我没有犹豫片刻,就在心里拒绝了。我想到了韩炜,想到我不久就要成家了,
我知道以后我做每一件事都要对家负责。家这个词,意味着责任重大。

  我一本正经地说:「不行,我答应过我女朋友,我要为她『保留』。」说完
几个男人发出很大笑声,好象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通过这件事我体会到,男人完全可以做到洁身自好。那些以工作需要为借口
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而出轨的人,只能怪他们自己意志不坚定,或者根本没有约束
自己的意识。说什么男人的生理特征决定了他们容易产生冲动,只是托词罢了。

  其中也包括以前的我,不过以后,我将脱离他们的行列。

  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我现在相信风水轮流转这个说法,我真的是否极泰来,
以前受过的苦难,现在显得微不足道。

  我以货物出资形式注册了一个商贸公司,注册资金虚报成四百六十万。又在
中山路一个居民楼租了一间房当办公室,整个楼像我这样的小公司不计其数。我
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在这群小公司中脱颖而出。我摆了几台电脑,招了两个女文
员,公司就算是成形了。

               (五十九)

  这些日子光顾着忙生意了,都没有时间和韩炜做床上运动,我打算今天晚上
和她好好练练。我们急三火四地把衣服脱了,一切准备就绪,我刚一用力,腰间
猛然间断裂般疼痛,我趴在韩炜身上不敢动弹。她把我扶正身子让我好好休息。

  我看她的脸色变得铁青,知道她很不高兴,想和她解释。我说:「韩炜,我
不是有意的,可能这些日子四处奔波太累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明天带你去医院体检。」她强硬地说出这句话后把灯
关了。

  中午的时候韩炜打电话给我,硬逼着我去医院检查,她说下午来接我。口气
硬得跟塑料似的,没等我拒绝就把电话挂了。

  下午我极不情愿地跟着她来到医院,她非要小题大做地拍片子,拍完了医生
看不出骨头有什么病症。她问医生为什么会腰疼。

  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你的尿液黄吗?」

  「有时候是黄的。」

  「你半夜起夜吗?」

  「我每天都是半夜睡的还怎么起?」

  「你早晨起来眼睛浮肿的吗?」

  「睡好了不肿睡不好就肿。」

  「你坐在椅子上看电视,超过两个小时就感到腰酸吗?」

  「超过两个小时,谁的腰能不疼?」

  我对医生产生抗拒心理,回答问题不是很配合。

  医生站起来,双手对我的头皮又抓又挠,我感觉头屑哗哗地往下掉,不一会
他拽了一把头发下来。最后得出结论:腰疼可能是肾虚引起的。韩炜一听脸马上
拉长了。拿完了药韩炜气冲冲地往外走,开车的时候她咬牙切齿,我不敢说话,
一说话她就觉得委屈,肯定哭个没完没了。

  快到家的时候,我还是忍不这说:「刚才那个医生,肯定是个庸医,谁说腰
疼就一定是肾虚引起的?他肯定肾虚!」

  「行了,你别说了!」她突然大喊起来。「你还想狡辩什么?你他妈的还肾
虚!我以为你腰疼是因为腰间盘突出,你要是残废了我养活你。没想到你是纵欲
过度啊,肾虚了你,你活该!」

  我一听眼睛要冒火了:「我他妈的和谁纵欲过度啊?我除了你谁都没碰过!

  再说,肾虚也不一定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引起的,比方说
劳累过度……「

  「对呀,为什么劳累过度?还不是和女人上床造成的?」

  「得得得,我跟你说不清楚,你现在更年期,脑子浑,你停车吧,我下去。」

  她猛然急刹车,我和她的身子都幢到了车上,我冷汗吓出来了。

  我去酒吧找袁向东,他不在,我心情不好连个陪我喝酒的人都没有。酒吧里
的人还亲切的叫我海哥,只是我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突然感觉有些遗憾。

  寂寞,无聊,想找个人陪。我突然想起了小表妹,想让她出来陪陪我。我拨
打了她上次留给我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出一个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拨叫的
号码未装给用户使用。

  原来她给我的是空号!我扔电话,寂寞,空虚,灰心,丧气,一股脑地袭来。

  想不到我也有被涮的时候。想一想她只是我生命中一闪即逝的过客,我凭什
么对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她又凭什么坐在这里听我发泄郁闷。我太自以为是了。

  女人主动对于男人来说似乎是一种虚荣,一种标榜,所以无论良莠都来者不
拒。事后女人缠你你觉得烦,女人不缠你你又希望女人来缠着。男人都他妈的贱!

  夏小杰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带头起哄,把她弄得挺不好意思。她下来后坐到
我这里,拿起我的酒杯喝起来。我问她酒吧生意怎么样,她说我走了以后没有以
前好了,东哥比以前懒,经常不在这里。他对我说,你走了他一个人干没什么意
思。有时候做事不只是为了赚钱,开心也很重要。

  我突然心生愧疚,觉得当初不应该离开。想想以前开酒吧的日子,虽然累,
还是很开心。从今以后我却要孤军奋战了。

  我突然产生一种很卑鄙的想法,找一个人陪我,无论美丑,无论年龄,无论
男女,抓着谁是谁。可能我太空虚的原因吧。

  我说我请你吃夜宵吧,我记得当初我因为什么事欠你一顿饭。她笑了笑说,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以后再说吧,我要是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公车了。

  她走了以后,我朝她背影啐了一口,心里愤愤难平。妈的,也太不给我面子
了吧。我一个人坐到关门才走。我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什么,等谁,就是一个人坐
在角落里发呆。可能我潜意识里在逃避什么,我害怕回家,害怕和韩炜见面,我
知道一见面就得吵,我已经腻烦了。

  回到家一开门,一股中草药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寻味来到了厨房,看见桌子
上多了一个新沙锅,里面半锅褐色的汤。我刚想进屋问问韩炜怎么回事,H出来
了。她拉着我的胳膊说:「沙锅里熬的中药是给你治病的,你自己盛出来喝了吧。」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是给我治「肾虚」的药,当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喜
忧参半,有感激,也有懊恼。我无力地招了招手,说:「行了,那么该干什么干
什么去吧。」

  她接着说:「猪腰花、牡蛎、核桃,我都买回来了,锅里还有用枸杞煮的汤,
你一会全喝了,还有……」

  「行了,你有完没完?滚!」

  她迅速进卧室,把门咔嚓锁上了。里面没有开灯,我也懒得敲门,衣服没脱
就倒在沙发上睡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发完脾气后鼻子酸了一下。

  我半夜被蚊子咬醒,身上被我抓得通红一片,痒得受不了,我这才进屋翻箱
倒柜地找驱风油,这下把韩炜弄醒了。她下来很快就给我找出来了,什么话也不
说,默默地帮我搽到被叮咬处,搽完了还用她长长的指甲掐两下,感觉不那么痒
了,舒服多了。

  我感激地看着她,她也以柔和的目光回应,我以为我们就此和好了。没想到
她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不管你以后在外面怎么鬼混,你得把婚先给我结了。」

  我听完真想一头扎进墙里。

  韩炜啊,你那句「我不管你以后在外面怎么鬼混」不说出来就好了。这句话
把我从温暖的火炉旁边送到了冰窟窿。

  「好,那就……结婚吧。」她心满意足地笑着,我却想哭。

  我不明白,到如今她那么迫切想结婚,是想要我这个人还是想要个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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